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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后的日子,像绷紧的弓弦,表面平静,内里却蓄满了力。沈薇依旧是那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冷冽。她对林晚星的“关照”变本加厉,近乎一种公开的、带着优雅残忍的戏弄。林晚星的课本里会突然出现撕碎的匿名情书(沈薇仿着她的笔迹写的,内容肉麻不堪),她的舞蹈鞋里会被放进细小的图钉(不致命,但足够让她在练习时出尽洋相),她试图交好的几个家境优渥的同学,总会“偶然”听到关于她一些不为人知的、添油加醋的“小癖好”。

沈薇做这些的时候,并不遮掩,甚至带着一种艺术创作般的专注。她看着林晚星从最初的隐忍,到逐渐崩溃,再到试图用更拙劣的方式反击——比如在沈薇经过时“不小心”洒落墨水,或是向老师暗示沈薇考试作弊。然而,沈薇总能轻易化解,并让林晚星的这些小动作显得愚蠢而可笑。舆论在苏青和一些早就看不惯林晚星做派的人的推波助澜下,开始微妙地倾斜。原来那朵楚楚动人的白莲花,花瓣底下,或许也藏着不甚光洁的淤泥。

沈皓的怒气与日俱增,看向沈薇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但他似乎被母亲赵婉清警告过,又或者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暂时没有直接对沈薇发作。只是在家里,那种冰冷的、视她如无物的氛围,几乎令人窒息。父亲沈宏远则更加直接,在一次晚餐时,沉着脸对沈薇说:“适可而止!沈家的脸面,不是让你拿来这样挥霍的!”

沈薇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头也没抬:“爸,沈家的脸面要是靠忍气吞声和纵容外人来维持,那不要也罢。”

沈宏远气得摔了筷子,却被赵婉清一个眼神制止了。

江辰找过沈薇几次,试图用那种他自以为深情的、带着痛心与不解的目光打动她。“薇薇,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晚星姐她……其实很善良,你何必如此针对于她?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从前?沈薇几乎要冷笑出声。从前那个傻乎乎爱着他,被他和他那朵“善良”的白莲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自己吗?她看着江辰,这个少年有着极其出色的皮囊,眉眼清隽,气质干净,若不是重生一世,她恐怕依旧会沉溺在这虚假的温柔里。她记得他那双看起来干净修长的手,是如何在暗地里签下那份购买硫酸的协议。那双手,碰过林晚星,也即将(或者说已经)沾上她前世的血污。

“江辰,”她打断他的表演,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股味道?”

江辰一愣,下意识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什么味道?”

“一股……来自城西那家‘安心’化工原料店的味道。”沈薇微微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然后,她清晰地看到,江辰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那伪装出的深情和痛心,碎裂成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她不再看他,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骤然风化的石像。那家店,正是他前世通过隐秘渠道购买硫酸的地方。她当然没有证据,但她不需要证据,她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一根名为“她知道”的,永远无法拔除的毒刺。

夜里,沈薇常常会做梦。不再是前世的硫酸与烈火,而是一些更琐碎,更悠长,却同样令人窒息的片段。她梦见小时候,她和沈皓还有林晚星一起在花园里玩,沈皓得了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她羡慕地看着。沈皓把风筝线递给林晚星,手把手地教她放。风筝飞得很高,林晚星笑得像只快乐的鸟儿。她也想玩,小心翼翼地靠近,沈皓却像护着什么珍宝一样,猛地推开她,眼神凶狠:“走开!不许碰晚星的东西!”她摔在地上,手心被石子硌得生疼,抬头却只看到沈皓护着林晚星远去的背影,和林晚星回头时,那带着一丝得意与怜悯的眼神。

她还梦见更早一些,大概是她五六岁的时候,母亲赵婉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抱着她坐在窗前,指着天上的月亮,哼着轻柔的摇篮曲。父亲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带着酒意,还有另一个女人娇媚的笑声。母亲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那温柔的摇篮曲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到母亲下颌绷紧的线条,和眼里一闪而过的,冰冷彻骨的恨意。那些属于成人世界的,肮脏而残酷的真相,如同房间里的大象,她年纪小,懵懂无知,却并非毫无感觉。

这些梦境交织,让她醒来时,心头总是沉甸甸的。她开始有意识地观察母亲。赵婉清依旧是优雅的,从容的,将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对父亲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与温和。但沈薇敏锐地捕捉到,母亲看向父亲时,眼底那深藏的、几乎被岁月磨平的疏离与冷漠。以及,当沈皓毫无原则地偏袒林晚星时,母亲偶尔蹙起的眉头,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想起前世母亲突如其来的重病,以及病中父亲那并不算十分上心的态度。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在她心底慢慢滋生。母亲的死,真的只是疾病吗?还是说,也和这沈家表面光鲜、内里腐朽的泥潭有关?

她需要力量,不仅仅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校园报复。她需要能真正撼动沈家,能保护母亲,能将那些仇人彻底打入地狱的力量。她想起前世死前,偶然在江辰书房看到的一份关于海外金融市场分析和新兴科技投资的机密文件。那时她不懂,只当是寻常的商业资料。现在回想起来,那里面提到的几个关键节点和项目,在后来都引发了巨大的资本浪潮。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她不再满足于仅仅让林晚星出丑,让江辰恐惧。她要釜底抽薪。

校庆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这是学校一年中最盛大的活动,也是前世林晚星大放异彩,奠定其“校园女神”地位的关键一战。按照前世的轨迹,林晚星将会有一场钢琴独奏,演奏一曲颇有难度的肖邦夜曲,赢得满堂彩。而沈薇,精心准备了一支古典舞,却被负责节目的老师以“风格与校庆主题不符”为由婉拒。现在想来,那位老师,似乎与沈宏远私交甚笃。

这一次,沈薇没有去申请任何个人节目。她找到了学校里几个同样热爱舞蹈、但家境普通、缺乏表现机会的同学,提出由她出资,聘请专业舞蹈老师,排练一支高质量的群舞,作为班级节目参加校庆选拔。她选的舞曲,节奏明快,动作富有张力,需要极强的表现力和团队协作。

“费用我来承担,服装、道具、老师,都不用你们操心。”沈薇看着眼前几张带着期待和些许忐忑的年轻面孔,语气平静而有力,“我们只需要拿出最好的状态,跳好这支舞。”

消息很快传开。林晚星果然坐不住了,她找到沈皓,哭诉沈薇这是在用钱砸人,排挤她,让她原本准备的钢琴独奏显得形单影只。沈皓怒气冲冲地找到沈薇排练的舞蹈教室。

“沈薇!你非要跟晚星过不去是不是?她练了那么久的钢琴,你弄个群舞出来是什么意思?显摆你有钱?”沈皓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指责。

沈薇刚结束一个跳跃动作,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她停下来,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转过身,看着门口那个面色阴沉的所谓哥哥。

“校庆是学校的活动,每个班级,每个同学,都有权利参与和展示。”她的声音因为运动而有些微喘,但语气却冷硬如铁,“我组织同学排练节目,为班级争光,有什么问题?林晚星要弹钢琴,没人拦着她。怎么,这学校的舞台,是她林晚星一个人承包的吗?”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沈皓,眼神里是全然的讥诮:“还是说,在哥哥眼里,只有林晚星的节目才叫节目,我沈薇,还有这些努力练习的同学,就活该做她的陪衬,甚至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跟着沈薇一起排练的几个同学,此刻也停下了动作,目光带着隐隐的愤怒,看向沈皓。沈皓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尤其是在那些陌生同学带着敌意的注视下,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

“你……你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选拔那天自有公论。”沈薇不再看他,转身对同学们拍了拍手,“好了,我们继续。刚才那个队形转换,再来一遍。”

音乐再次响起,沈薇投入地舞动起来,她的身姿舒展,动作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仿佛将所有的压抑与愤懑,都融入了这舞蹈之中。沈皓站在门口,像一尊多余的雕像,最终只能狠狠地瞪了沈薇的背影一眼,摔门而去。

校庆选拔的结果毫无悬念。沈薇组织的群舞,以其精心的编排、整齐划一的动作和饱满的情绪,赢得了评委的一致好评,成功入选。而林晚星的钢琴独奏,虽然也通过了选拔,但在那支充满青春活力的群舞对比下,显得有几分单薄和……刻意。

选拔结束后,江辰又一次找到了沈薇。这一次,他不再试图伪装深情,脸上带着一种沈薇从未见过的、近乎卑微的恳求,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薇薇,我们谈谈,单独谈谈。”他拦在她回教室的路上,声音低沉,“我知道你恨我,恨晚星姐……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沈薇看着他,这个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是因为那句“化工原料店”吗?还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什么别的?她心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穿透了他的皮囊,看到了内里那个肮脏而丑陋的灵魂。

更新时间:2025-11-06 02: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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