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中,我在首富的独子和他的古董之间,选择了救人。
他却把我告上法庭,说我毁了他半生的心血。
我因此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重生回到火场,他依然在嘶吼:“先救我的画!”
好。
这一次,我满足你。
我亲手将他最珍视的古董递给他,然后指着烧成废墟的别墅,平静地说:“令郎,没来得及。”
1.
我叫林峰,市消防支队的副队长。
同事们都说,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入行十年,火场里救出来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
我刚和相恋五年的女友苏晴订了婚,双方父母正在为我们的婚房首付奔忙。
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充满希望,奔赴光明。
直到那天晚上,特级火警的警报撕裂了整个城市的宁静。
半山别墅区,首富陈万里的家。
火势冲天,整栋别墅像一个巨大的火炬,映红了半边夜空。
我们拉起警戒线,陈万里像一头疯兽在外面冲撞。
他双眼赤红,抓住每一个靠近的消防员,声音嘶哑地咆哮。
“先救我的画!书房里!我所有的藏品都在里面!”
“那些是无价之宝!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2.
我举着热成像仪,屏幕上,二楼儿童房的位置,有一个清晰的生命热源。
那是陈万里的独子,陈烁。
一个队员向我报告:“队长,二楼有孩子被困!”
我正要下令,陈万里冲了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你听见没有!我让你先救画!”
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我儿子死了可以再生!那些画烧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看着他那张因贪婪而扭曲的脸,甩开了他的手。
“全体注意,二楼儿童房有被困人员,跟我上!”
我带着突击组,顶着灼浪冲进了火海。
救人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
就在我抱起陈烁准备撤离时,头顶的房梁伴随着巨响,轰然砸下。
我下意识地转身,用整个后背,将孩子死死护在怀里。
3.
剧痛瞬间吞没了我。
孩子安然无恙,我却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被烤熟了。
我被抬上救护车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但我还是清楚地看见,陈万里只是冷漠地扫了我一眼。
随即,他转向那座被烈火彻底吞噬的别墅,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怨毒与绝望。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等来的不是感谢,而是一张冰冷的律师函。
陈万里,以“拒不服从户主现场指挥,造成重大私人财产损失”为由,将我和整个消防支队告上了法庭。
他动用了全城最好的律师团,操纵媒体。
一夜之间,我从救人英雄,变成了“为博取个人虚名,无视户主意愿的莽夫”。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我的谩骂。
4.
在陈万里的权势操作下,我败诉了。
我被判处天价赔偿,并被消防队开除。
我拖着一身伤疤走出法庭,苏晴在等我。
她看着我,脸上没有心疼,只有失望和冷漠。
“林峰,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这么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我们一辈子。”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为了给我凑赔偿款,年迈的父母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住房。
父亲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住进了ICU。
母亲为了照顾父亲,操劳过度,也病倒了。
我去找昔日的战友借钱,他们有心无力,只能叹着气递给我几百块。
我成了这座城市的笑话,一个过街老鼠。
5.
狭小阴暗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我手里捏着两张病危通知单,手机上是催债公司发来的威胁短信。
我的人生,被那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我为了天职,为了良心,救下了一个生命。
换来的,却是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走到厨房,拧开了煤气阀。
刺鼻的气味迅速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在窒息的黑暗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6.
窒息的痛苦像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烈火灼烧皮肤的滚烫,和震耳欲聋的喧嚣。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是阴暗的出租屋,而是冲天的火光。
震耳的警笛,同伴们焦急的呼喊,还有空气中浓烈的焦糊味,一切都无比真实。
我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完好无损的消防服。
我回来了。
回到了那场地狱般的大火前。
“先救我的画!快!书房里!我所有的藏品都在里面!”
一道尖利刺耳的嘶吼穿透了火场的嘈杂,狠狠扎进我的耳朵。
是陈万里。
我转过头,看着那个在警戒线外疯狂咆哮的男人,前世所有的屈辱、绝望和痛苦,瞬间在我胸口炸开。
这一次,我心中的火焰,比眼前这栋燃烧的别墅,更加炽烈。
7.
我脸上再无半分前世的挣扎与不忍。
我迈开步子,走向临时指挥点。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前世的尸骸上,沉重而决绝。
我拿起对讲机,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无比清醒。
“指挥中心,我是林峰。”
我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遍了整个火场,冷静得像一块冰,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现场户主陈万里先生,要求优先抢救其室内藏品。”
“所有小队注意,立即调整救援方案,优先抢救财产,确保户主损失降到最低!”
对讲机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我的副手阿杰迟疑的声音响起:“队长?可是……热成像仪显示二楼儿童房有生命迹象……”
“执行命令。”
我直接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阿杰还在犹豫:“可是队长,那是个孩子……”
“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听到的人都闭上了嘴。
前世积攒下的威信,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锋利的刀。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对讲机里,只剩下各个小队压抑着困惑的回复声。
“一队收到。”
“二队收到。”
“突击组收到。”
8.
救援行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展开。
我站在火场外,就像一个最精准的指挥官,调度着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
“三队,从西侧花园的窗户进去,那面墙是新砌的,还能撑十分钟。”
“一队,书房左侧的木柜,拿走第三格的那个紫檀木盒子,别碰其他的。”
“突击组,把那幅最大的山水画卷起来,小心别让火星溅上去。”
我的指令清晰而准确,完全是凭借着前世那场失败救援的记忆。
队员们虽然满心困惑,但专业的素养让他们完美地执行了每一个命令。
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幅幅在拍卖行能拍出天价的名画,被小心翼翼地从火海中递送出来,完好无损。
整个过程,不像是一场惨烈的火灾救援。
更像是一场精密、高效的搬家。
在这一切紧张进行的同时,二楼儿童房的火势正在失控。
烈火舔舐着窗框,黑色的浓烟滚滚而出。
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夹杂在烈火爆裂声中的哭喊。
我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
随即,转回头,继续下达着冰冷的指令。
9.
当最后一幅画,那幅陈万里在前世提过无数次、让他悔断肠的《溪山行旅图》被我亲手从队员手里接过时,救援行动宣告结束。
我提着画卷,穿过一片狼藉的草坪,走向陈万里。
他看见我手里的画,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冲过来,一把夺过画卷,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展开画卷一角,确认完好无损后,激动得老泪纵横。
“英雄!你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摇晃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我的脸上。
“谢谢你!林队长!我该怎么感谢你!你保住了我的一切!我半生的心血啊!”
我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地,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他那双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满是烟灰的脸上随意抹了一把。
10.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失而复得而欣喜若狂的脸。
然后,我抬起手,指向他身后。
那栋曾经辉煌的别墅,此刻只剩下一具烧得焦黑的骨架,仍在冒着滚滚的黑烟。
尤其是二楼儿童房的位置,已经彻底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我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狂喜中的陈万里听得清清楚楚。
“陈总,您的藏品,一件不少。”
我顿了顿,让他有时间消化这句话。
然后,我一字一顿地,宣告了他的审判。
“至于令郎……”
“火势蔓延太快,我们尽力了,但没来得及。”
陈万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抱着那幅价值连城的古画,像是没听懂我的话,整个人愣在原地。
几秒钟后,他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猛地回头,望向那片焦黑的废墟。
然后,一声不似人类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撕裂了整个夜空。
“啊——!”
他抱着画,疯了。
11.
陈万里被医护人员强行带走了。
他怀里死死抱着那幅《溪山行旅图》,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像一头被夺走一切的野兽。
现场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一辆黑色的宾利就疾驰而来,停在警戒线外。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在保镖和律师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是陈万里的妻子,王佩芬。
她没有去看那片别墅废墟,甚至没有问自己丈夫的情况。
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抬手就想给我一巴掌。
我侧身躲开了。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布满阴狠,尖利的声音刺破了现场的嘈杂。
“林峰!是你!”
“我儿子呢?我的烁烁呢!”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身后的律师立刻上前一步,递上一份文件。
“林队长,根据我当事人王佩芬女士的控告,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故意延误救援,涉嫌间接故意杀人。”
王佩芬指着我,对周围赶来的媒体记者哭喊。
“就是他!他为了抢救那些破画,眼睁睁看着我的儿子被烧死!”
“我先生当时疯了,他胡言乱语,可你是一个消防员!你怎么能听一个疯子的话!”
“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12.
我被带回支队接受调查。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领导们个个面色凝重,反复询问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林峰,你确定陈万里当时是清醒的?”
“你为什么不优先考虑救人?”
“现在外界的舆论对我们非常不利,陈家的律师团已经启动了所有程序。”
我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一切行动,都记录在胸前的执法记录仪里。”
我将记录仪交了上去。
里面的录音和录像,是我为这场审判准备的,第一份答卷。
我不需要自己去辩解。
我只需要把陈万里的选择,原封不动地,展示给所有人看。
一个小时后,支队长掐灭了烟头,他看着我,表情复杂。
“记录我们已经封存,会提交给警方。”
“林峰,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站起身,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我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13.
那段录音最终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不是完整视频,只有音频。
在嘈杂的火焰爆裂声中,陈万里那一句句嘶吼,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先救我的画!画比我儿子重要!”
“我儿子死了可以再生!那些古董烧了就再也没有了!”
“我命令你!先救财产!”
“谁敢救人,我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
录音在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前一天还在骂我“冷血莽夫”的网友们,一夜之间调转了枪口。
#首富为古董放弃亲儿子#的词条,以一种爆炸性的姿态,登顶了所有平台的热搜。
陈万里商业帝国的股价,在开盘后一分钟内,直接跌停。
无数合作商宣布解约,他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儒商,变成了全民唾骂的冷血怪物。
我,林峰,则从“杀人凶手”,变成了“最忠实履行户主意愿的消防员”。
一种黑色幽默的赞誉。
14.
苏晴就是在这个时候找到我的。
我刚从支队出来,她就扑了上来,一把抱住我。
“林峰!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的!”
她眼眶通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不起,我之前说分手,都是气话。”
“我只是怕你被连累,怕我们一起背上那笔巨债,我是为了你好啊!”
她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和前世一样动听。
我轻轻推开她。
在她不解的注视下,我拿出手机,点开一张截图。
那是重生后,我第一时间从旧手机里翻出来的,前世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
“林峰,你太蠢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我们一辈子,我们完了。”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也转向旁边闻讯赶来的几个记者。
“这是你当时说的。”
我语气平静。
“现在,滚。”
苏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15.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停在我身边。
车窗降下,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对我点头示意。
“林队长,我是李鸿盛先生的法律顾问,我姓张。”
李鸿盛。
陈万里的死对头,另一位商业大鳄。
前世,正是他趁着陈万里倒台,一口吞下了陈氏集团的全部产业。
“李总非常欣赏您。”张顾问微笑着说,“他认为,像您这样坚守原则的人,不应该被流言蜚语困扰。”
“我们愿意为您提供最顶级的法律援助,应对陈家后续所有的诉讼。”
我看着他虚伪的笑脸。
前世的记忆里,这个姓张的,是李鸿盛手下最黑的刀。
我淡然回应:“不必了,我自己能处理。”
张顾问也不恼,递给我一张名片。
“林队长,请您务必收下。”
“李总说,您和他是一类人。”
“你们都清楚,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一些牺牲是必要的。”
他的话,像一条毒蛇,吐着冰冷的信子。
16.
李鸿盛的警告,我并未放在心上。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李鸿盛想当渔翁,就得看我这条鱼,愿不愿意让他得利。
舆论的风暴中心,陈万里消失了整整一周。
有人说他彻底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有人说他受不了打击,已经自杀了。
直到第七天晚上,他找到了我。
在我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他像个幽魂一样,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油头粉面的首富,此刻头发花白,胡子拉碴,身上那件昂贵的西装皱得像一团咸菜。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球动了动。
然后,他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
他没有哭喊,只是用额头,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砰。
砰。
砰。
“林队长,我错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
“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17.
他抬起头,满脸是血和泪的混合物。
“我的公司要完了,所有人都想把我生吞活剥。”
“我不在乎钱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只求你,对外说一句,就说一句……”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死死地抓着我的裤腿。
“说当时,是个误会。”
我垂下眼帘,看着这个彻底被摧毁的男人。
前世,我也曾这样跪地求人,换来的却是无尽的羞辱和冷眼。
我扶起了他。
这个动作让他浑身一颤,眼中爆发出一点希冀的光。
我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有些复杂。
“陈总,事已至此,节哀顺变。”
“人死不能复生。”
我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
“你若真有悔意,就用那些藏品,为你儿子做些善事吧。”
他愣住了,似乎没理解我的意思。
我接着说。
“办一个慈善拍卖会,把那些东西都捐了。”
“我会出席,也会帮你向媒体澄清,那些话,只是一个父亲在极度悲痛下的失言。”
18.
陈万里眼中死寂的灰烬,瞬间被点燃。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疯狂地点着头。
“对!拍卖会!慈善拍卖会!”
“林队长,谢谢你!谢谢你的大度!”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前一秒的颓败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亢奋。
他匆匆忙忙地走了,脚步甚至带着几分急切。
第二天,全城的媒体都收到了消息。
“幡然醒悟,前首富陈万里欲散尽家财,为亡子祈福。”
“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场救赎与人性的拍卖会即将上演。”
陈万里大张旗鼓地筹备着,他的形象,似乎真的有了一丝回暖的迹象。
就在这时,李鸿盛的法律顾问,张顾问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队长,陈万里这只老狐狸,想金蝉脱壳。”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李总提醒您,小心被他当枪使。”
我挂断电话,没有回复。
我当然知道他想金蝉脱壳。
我等的,就是他脱下这层皮的瞬间。
19.
我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尘封多年的资料。
资料的主角,叫方德海。
一位曾经在国内文物鉴定界,颇有名望的老专家。
五年前,他公开指控商业大鳄李鸿盛旗下的拍卖行,售卖高仿赝品。
一周后,所有新闻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方德海公开道歉,并宣布因“身体原因”永久退圈的消息。
前世,我在绝望中翻看新闻时,曾无意中看到过一则后续报道。
方德海晚景凄凉,因当年得罪了李鸿盛,被整个行业封杀,郁郁而终。
而他指控的那几件赝品,后来被证实,确实是假的。
我找到了方德海的联系方式。
电话接通时,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
“哪位?”
“方老先生,”我压低了声音,“一个想还你公道的人。”
对面沉默了。
我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直接说道。
“陈万里的慈善拍卖会,注意图册上第7、第13,和最后压轴的那件《溪山行旅图》。”
“真伪,您比我们这些外行,更懂。”
20.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方德海只说了一个字。
“好。”
挂断电话,我看到电视新闻里,陈万里正在接受采访。
他声泪俱下,讲述着自己对儿子的思念和无尽的悔恨。
他说,这次拍卖所得,将一分不留,全部捐献给儿童福利机构。
演得真好。
几乎连我都快要信了。
与此同时,一间高级会所的包厢里。
陈万里挂断了媒体的电话,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起一份拍卖图册,对身边的心腹交代。
“那几件真品,都安排妥当了吗?”
“老板放心,已经通过秘密渠道运出去了,路线绝对安全。”
陈万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贪婪的冷笑。
“等这阵风头过去,靠着这几件压箱底的宝贝,我们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他不知道,他的这通电话,每一个字都通过一个微型窃听器,清晰地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我关掉录音,看着窗外。
陈万里,我已经为你搭好了最高的戏台。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21.
城中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刺眼。
今晚,这里是陈万里的舞台。
他站在台上,背后的巨型屏幕上是他儿子陈烁的照片。
他声泪俱下,对着台下数百位名流和数十家媒体,讲述着自己的悔恨。
“我是一个罪人。”
“我为了那些冰冷的死物,放弃了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今晚,我将拍卖我所有的收藏,所得款项,将全部捐献给儿童福利事业,为我的儿子,也为我自己,寻求一丝救赎。”
台下掌声雷动,镁光灯闪成一片。
李鸿盛的法律顾问张顾问,就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他低声说:“林队长,好一出浪子回头,您可真是圣人。”
我没有理会他。
我的位置在第一排,正对着演讲台,是陈万里亲自安排的特邀嘉宾席。
他需要我坐在这里,作为他“被宽恕”的证明。
我看着台上那个演技精湛的男人,内心毫无波澜。
22.
拍卖会正式开始。
气氛被主持人煽动得无比热烈。
一件件藏品被送上台,又被高价拍走。
陈万里的脸上,挂着悲痛又欣慰的复杂表情,演得滴水不漏。
终于,主持人用一种近乎朝圣的语气,宣布了压轴拍品。
“接下来,就是陈万里先生最珍视的藏品,国宝级画作——《溪山行旅图》!”
全场安静下来。
这幅画,是整场悲剧的起点。
也是整场骗局的核心。
陈万里亲自走上台,颤抖着手,将画卷展开一角。
“起拍价,一亿。”
一个苍老但洪亮的声音,从后排响起。
“我反对!”
所有人闻声回头。
白发苍苍的方德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上了台。
23.
陈万里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厉声对保安喊:“把他赶出去!这是谁放进来的!”
方德海没有理他,他走到画前,只看了一眼,便冷笑出声。
“陈万里,二十年前,你就用这套仿品骗过一次人。”
“怎么,现在还想用它来骗全世界?”
他转向台下的媒体,声音铿锵有力。
“这幅画,从用墨到绢布的质地,都是清末的高仿品!”
“真品《溪山行旅图》左下角有一处极小的修复痕迹,是宋代留下的,而这幅没有!”
全场哗然。
陈万里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方德海。”
这个名字一出,台下一些年长的收藏家脸色都变了。
那是曾经因为揭露赝品,而被整个行业封杀的名字。
24.
就在宴会厅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数名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表情严肃。
“陈万里,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巨额慈善诈骗及文物走私。”
陈万里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他瘫软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警官举起一份文件,对着媒体的镜头。
“我们已掌握确凿证据。”
“就在三天前,包括真品《溪山行旅图》在内的七件国宝级文物,已经被陈万里通过非法渠道,走私运往海外。”
“所谓的慈善拍卖,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洗白名声、金蝉脱壳的骗局!”
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一段正在播放的录音。
那是陈万里和他心腹的通话。
“等这阵风头过去,靠着这几件压箱底的宝贝,我们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贪婪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宴会厅里。
25.
陈万里被戴上了手铐。
他在被两名警察押走时,经过我的身边。
他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我,枯败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刻骨的怨毒。
他想不通,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宽恕”了他,却又要设下这个天罗地网。
我迎着他的目光,身体前倾,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平静地开口。
“前一世,你毁了我的一切。”
“这一世,我只是让你用你的选择,亲手毁掉你自己。”
“这,才是最公平的审判。”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最后被警察强行拖走。
风波过后,我向支队递交了辞职报告。
我用揭发陈万里的奖金,成立了一个名为“英雄守护”的基金会。
在基金会成立的那天,我没有接受任何采访。
我只是在法人代表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峰。
更新时间:2025-07-07 06:16: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