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目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一哆嗦。我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没立刻应声,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透过工棚敞开的门,望向村东头那间白墙灰瓦的小房子——村卫生所。
李秀禾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偶尔在窗口一闪而过。“刘哥,”我嗓子有点发干,清了清,
指着那把椅子,“这椅子……我不卖钱。”“啥?”刘胖子眼珠子瞪得溜圆,像两个铜铃,
“不卖?兄弟,那可是十万!真金白银!够你娶三房媳妇儿了!”我摇摇头,
眼神没离开卫生所的方向:“我想……把它捐了。捐给村卫生所。”“捐……捐了?!
”刘胖子下巴差点砸脚背上,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重症患者,“铁柱,
你脑子没叫门夹了吧?十万块啊!捐给那破卫生所?它能给你啥?几张奖状?”“啥也不图。
”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声音不高,却很沉,
“就图……给李医生添张像样的问诊桌,再配两把舒服点的椅子。乡亲们去看病,
坐着也舒坦点。”刘胖子张着嘴,半天没合拢,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力道差点把我拍个趔趄:“行!兄弟!你是个爷们!真爷们!这境界,我老刘服了!
”他摇着头,带着一脸的“这世界我看不懂了”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临走还忍不住又瞟了那把圈椅好几眼。没过几天,更大的浪头打来了。
城里来了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姓赵,开着锃亮的黑色轿车,直接停在了我家院门口。
据说是市里家具协会的头头,专程来看那把传说中的“会呼吸的椅子”。
他围着那把黄花梨圈椅,足足看了小半个钟头,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
连木纹的走向都恨不得数清楚。最后,他直起身,摘下手套,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光。
“陈师傅,”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这把椅子,还有这手艺,
埋没在乡下可惜了。跟我们走,去市里的大展销会!我保证,让你和你的手艺,一鸣惊人!
”展销会?市里?这两个词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