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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魔两道三百年前大战于常山,魔修不敌,教主被斩,部众死伤惨重,残余在左右长老带领下逃到东海之滨,东躲西藏,久不现世。

……

“啊……”

“救命……”

“桀桀桀……”

立于半空的虎戈将最后一批受尽折磨,绝望死去的生魂收进一面旧幡。

缺了几个角,翻面还有几个破洞的旧幡,闪耀出黑芒,破损的地方以极快的速度修补起来,片刻,焕然一新,它欢快得绕着虎戈飞舞。

为了修好这件魔宗至宝万魂幡,虎戈不眠不休三百年,寻找材料,杀人抽魂,今日终于功成。

“呜呜……”

虎戈掩面哭的好不伤心。

万魂幡停下飞舞,静静浮在他的身前,虎戈握住幡柄向脚下岛屿斩去。

一道划破天际的乌光掠过岛屿,方圆千里的狭长岛屿从中间被一分为二,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巨沟,海水迅速倒灌进来,淹没岛上的遍地尸骸。

对于万魂幡表现出来的威力,虎戈很满意,抚摸着流光的幡面,细细端详好一阵,才将它收进神窍。

三百年前这件至宝由教主血魔君执掌,那时他可没有机会摸到万魂幡,只能眼馋血魔君手持宝幡,带领魔宗大杀四方,凶名赫赫。

常山大战,血魔君身死,万魂幡在大战中受损,威能大减。虎戈为了抢回残幡,挨了蜀山两剑,中了大悲寺秃驴一掌,不是他机敏,自爆魔影分身,恐怕他也得埋骨常山了。

“正道的伪君子们,等着受死吧!”

他化作一道流光向东海岸射去。

……

大东山是魔宗残余的聚集地,昔年威凌天下的魔宗,现在只剩大猫小狗寥寥数十人。数百年来东躲西藏,被正道追杀,门人四散逃命,从此不敢再称魔宗之人。

东海的风,带着一股子咸腥味儿,刮在脸上像砂纸打磨。远方的海岸像一条弯曲的黑线,虎戈深深吸了一口,三百年了,不变的味道,这…混着血腥和焦糊的、该死的熟悉感!

他踩在黑骨飞梭上,破开云雾,朝着感应中魔宗老巢的方向疾驰。三百年苦熬,万魂幡终于大成,那里面可是拘着百万生魂日夜哀嚎炼成的精纯魔煞,足以撼动天地!他虎戈,魔门左长老,今日便要重振魔威,让那群自诩正道的伪君子们,好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念头刚转完,下方山谷里爆开的灵光就差点闪瞎他的眼。红的、白的、金的、青的…各色法宝光芒乱窜,剑气纵横,还夹杂着几声听着就让人心烦意乱的怒喝:

“牛笛!你这魔头,今日便是你魔宗覆灭之日!”

“交出‘蚀骨魔笛’,饶你全尸!”

“跟他废话什么,结阵!诛魔!”

虎戈那双猩红的竖瞳猛地一缩。

右长老牛笛?他的老搭档,吹笛子能把人骨头缝都吹酥软的牛笛?

再定睛一看,下方山谷里,七八个穿着各色门派服饰、周身灵气正得能闪瞎人的修士,正围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黑袍身影狂轰滥炸。那黑袍破了好几个洞,露出底下虬结的肌肉,不是牛笛是谁?

他一手持通体雪白的魔笛,另一只手正艰难地撑着一面布满裂纹的黑色骨盾,苦苦支撑,眼看就要被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吞没。

一股邪火“腾”地就窜上了虎戈的天灵盖!这群道貌岸然的杂碎,竟敢趁他不在,突袭他们魔宗最后的栖息地?简直是找死!

“呔——!!!”一声炸雷般的咆哮,瞬间压过了山谷里所有的喧嚣。虎戈猛地一跺脚,脚下的黑骨飞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裹挟着三百年积攒的滔天魔威,重重砸在牛笛身前的地面上。

烟尘碎石冲天而起,狂暴的冲击波硬生生将围攻的几个正道修士逼退了数步。烟尘稍散,露出虎戈的身影,一头钢针似的赤发根根倒竖,脸上那道从额角劈到下巴的狰狞疤痕因为愤怒而扭曲跳动,更添几分凶煞。

“牛老弟!”虎戈看都没看那群如临大敌的正道修士,大手一伸,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牛笛捞了起来,声音洪亮,“莫慌!哥哥我回来了!且看哥哥如何收拾这边杂碎!”

牛笛被震得七荤八素,看清来人,那张牛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涌上狂喜,但紧接着又被巨大的担忧覆盖:“虎…虎哥?快走!这群狗日的正派杂毛布下了‘七绝阵’,不好对付!”

“走?”虎戈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配上那疤痕,活脱脱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老子不眠不休三百年,炼成至宝,今日正要拿这群土鸡瓦狗祭幡!”

他祭出万魂幡,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蕴含着亿万生灵绝望哀嚎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苏醒,瞬间弥漫了整个山谷!

“万魂幡!出!”

虎戈暴喝,声音里带着无与伦比的狂热与自信。

只见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漆黑魔光冲天而起!魔光在半空中骤然展开,迎风便长,刹那间化作一面遮天蔽日的巨大魔幡!

幡面漆黑如墨,仿佛能吸尽世间所有光线。幡面上,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密密麻麻地浮现、挣扎、嘶吼,亿万生魂的怨念汇聚成实质般的黑色魔气,如同粘稠的墨汁瀑布,从幡面上垂落、翻滚、咆哮!整个山谷的温度骤降,阴风怒号,鬼哭神嚎之声直刺神魂,连光线都变得晦暗扭曲。几株顽强的野草瞬间枯萎焦黑,山石表面也爬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败冰霜。

“万…万魂幡?!”一个崆峒派的老道脸色煞白,声音都在打颤,“它不是三百年前被毁了吗?”他是参加过常山大战的,见识过万魂幡的威力。

“魔头!你好毒辣的手段!”蜀山剑修目眦欲裂,手中长剑嗡嗡悲鸣。

“诸位道友,魔宝凶残,不可力敌,速速全力催动七绝阵!”领头的青城派高手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厉声喝道。

七人慌忙掐诀,身上灵力疯狂涌出,注入他们脚下的阵纹。一个闪烁着七色光芒、布满玄奥符文的光罩瞬间亮起,将虎戈、牛笛连同那恐怖的万魂幡一起笼罩在内。光罩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封禁之力,试图压制那滔天魔气。

看着那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正道修士,看着那光芒流转的锁魔大阵,虎戈心中豪情万丈,快意几乎要冲破胸膛。三百年苦功,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要让这群蝼蚁,在百万生魂的哀嚎中彻底化为飞灰!

“感受绝望吧!百万生魂,给老子撕碎他们!”虎戈狞笑着,用尽全身魔元,猛地一催万魂幡!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漆黑的魔气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瞬间冲垮那可笑的光罩,将那几个正道修士连同他们的法宝一起卷入其中,血肉消融,神魂被万魂撕扯吞噬,发出最后的、令人愉悦的惨叫…

然而,预想中魔气滔天、毁天灭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那刚刚还凶威滔天、鬼哭狼嚎的万魂幡,在虎戈全力催动下,猛地一滞!

嗡——!

一声奇异、宏大、带着难以言喻的祥和与温暖的嗡鸣,取代了预想中的鬼哭神嚎。紧接着,那原本漆黑如墨、翻滚着无尽怨毒魔气的幡面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万丈金光!

不是那种刺眼夺目的太阳金光,而是更柔和、更纯净、更浩大庄严的光芒。璀璨、温暖、神圣!如同初春融化冰雪的第一缕阳光,又似佛祖拈花微笑时绽放的智慧毫光。

这金光甫一出现,便带着一种沛然莫御、涤荡乾坤的伟力!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厚厚的积雪上。那刚刚还浓郁粘稠、几乎凝成实质的滔天魔气,被这金光一照,瞬间发出刺耳的消融声。亿万生魂痛苦扭曲的面孔在金光照耀下,仿佛被无形的温暖手掌抚平了痛苦,狰狞的表情迅速变得安详,甚至隐隐透出一种解脱般的宁静。那些翻滚咆哮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在金光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变淡、消散,如同烈日下的晨露。

几个呼吸间,刚才还阴风怒号、魔气森森如同地狱的山谷,变得祥和安宁。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怨毒的死气,而是一种…一种让人心灵平静、杂念顿消的味道?

号称能锁魔封神的“七绝阵”,被这金光轻轻一触,连半点涟漪都没激起,就如同肥皂泡般,“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无踪。布阵的七个正道高手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体内因为催动阵法而翻腾的气血瞬间平复,连日追杀魔头积累的疲惫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奕奕,仿佛刚在灵泉里泡了三天三夜。

死寂。

山谷里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以及七个正道修士下巴砸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崆峒老道手里的拂尘掉在了地上。蜀山剑修的长剑“哐当”一声脱手。青城派高手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活像见了鬼…不,见鬼都没这么惊悚!

虎戈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他那双猩红的竖瞳里,倒映着万魂幡上那璀璨得刺眼的功德金光,充满了极致的荒谬、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这…这…”虎戈指着那金光闪闪、圣洁得可以去大悲寺当至宝的万魂幡,手指都在哆嗦,声音都劈了叉,“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老子的魔气呢?!老子的百万生魂呢?!这金光…这他娘的是功德金光?!!”

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牛嘴大张的牛笛,那眼神仿佛要吃人:“牛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趁老子不注意,偷偷给万魂幡做了手脚?!你他妈往里面塞什么了?!”

牛笛被吼得一个激灵,巨大的牛眼茫然地眨了眨,看看那金光万丈的幡,又看看暴跳如雷的虎戈,巨大的牛脸上肌肉抽搐,半晌才憋出一句带着哭腔、委屈又荒谬的话:“虎…虎哥!天地良心啊!我…我哪有那本事动您的宝贝!这…这金光…看着…看着像和尚的功德金光啊…您…您闭关三百年,不会是…偷偷去做慈善,攒…攒功德了吧?”

“放你娘的屁!”虎戈气得三尸神暴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子是魔!是魔!魔道巨擘!虎戈!懂不懂?!老子屠城灭门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做慈善?老子只会送他们全家去做鬼!”

他气急败坏,猛地一招手。那散发着无尽祥和温暖金光的万魂幡,极其不情愿地、慢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他张开的大手中。

入手温润如玉,哪里还有半点魔宝的阴冷邪异?反而像捧着一块被高僧大德开光加持了千年的暖玉!那璀璨的功德金光,透过他的指缝,依旧顽强地照射出来,将虎戈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映照得一片金黄,神圣中透着一种令人崩溃的滑稽。

“见鬼了!真他娘的见鬼了!”虎戈看着手里这“圣物”,只觉得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他胸口发闷。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扫向那几个还处于石化状态的正道修士。

那几个修士被他凶戾的眼神一扫,瞬间回魂,齐齐打了个寒颤。但看着虎戈手里那金光闪闪的“圣物”,再看看他那副憋屈到快要爆炸的表情,恐惧感莫名其妙就减轻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难以言喻的情绪。

“呃…”青城派的高手清了清嗓子,努力想维持正道魁首的威严,但脸上的表情却扭曲得像是牙疼,“虎…虎戈!你这魔头,又在耍什么阴毒诡计?!想用这邪光迷惑我等心神?呸!我等道心坚定,岂会被你这妖法所惑!”

“妖法?”虎戈被气笑了,他举起手里的“金幡”,差点戳到那青城高手的鼻孔,“你管这叫妖法?你瞎啊!这他妈是功德金光!纯的!比你祖师爷牌位都纯!迷惑心神?老子还想知道它怎么迷惑老子心神呢!”

蜀山剑修捡起自己的剑,小心翼翼地看着虎戈手里的幡,迟疑道:“难道…难道此幡…并非用来杀戮,而是…而是魔头你…幡然悔悟,炼此幡是为了…超度亡灵,行善积德?”

“行善积德?老子行你……”虎戈一句粗口就要喷出来,但看着那剑修脸上那认真中带着一丝“原来如此”的恍然表情,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噎得他直翻白眼。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阵阵发黑,三百年的憋屈加上此刻的荒谬,化作一股腥甜直冲喉头。

“噗——!”

一口殷红的魔血,如同喷泉般,从虎戈口中狂喷而出,足足喷出三尺远!血雾在万魂幡那璀璨的金光映照下,竟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圣洁的金色光晕。

“虎哥!”牛笛大惊失色,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虎戈。

虎戈脸色煞白,捂着胸口,指着那几个表情越来越古怪、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典型人物的正道修士,又指指自己手里这“不干净”的幡,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比当年被正道十大高手围攻追杀三万里还要憋屈百倍!

“撤…撤!快撤!”虎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悲愤和一种被全世界戏耍了的茫然,“这鬼地方…这鬼幡…老子不玩了!”

牛笛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耽搁?一把架起气得快背过气的虎戈,另一只手慌忙召回那半截魔笛残骸,也顾不得什么魔门巨擘的颜面了,架起一股黑风,卷起地上那兀自散发着“神圣”光芒的万魂幡,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朝着东海方向亡命飞遁。

留下山谷里七个正道修士,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青城派高手捡起自己的拂尘,看着上面沾着的一点虎戈喷出的、带着金晕的魔血,又看看那魔头消失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困惑的叹息:“这魔头…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用功德金光…超度我们?”

蜀山剑修收剑入鞘,一脸严肃地总结:“邪魔外道,行事果然匪夷所思,不可理喻!此乃惑敌之计,诸位道友,切莫被其假仁假义所蒙蔽!”

其他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只是那点头的动作,怎么看都带着点自我安慰的僵硬。

……

东海深处,浊浪排空。

一艘破烂得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黑色骨舟,在汹涌的波涛中剧烈起伏。虎戈盘坐在船头,脸色依旧铁青,那双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放在膝盖上、依旧散发着柔和但无比刺眼金光的万魂幡,眼神变幻不定,时而凶狠,时而茫然,最终都化为一种被深深冒犯的狂怒。

“不干净了…”他粗糙的手指划过温润的幡面,那感觉让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咬牙切齿,“老子的万魂幡…不干净了!”

牛笛缩在船尾,巨大的身躯努力降低存在感,抱着他那半截魔笛,大气不敢出。看着虎戈周身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气,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多说一个字,虎哥绝对会把他塞进这“功德金幡”里给超度了。

“不可能!”虎戈猛地一拍膝盖,震得骨舟一阵摇晃,“老子亲手拘的生魂!亲手炼的魔煞!百万怨灵!每一缕魔气都浸透了绝望和诅咒!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猛地抬头,凶戾的目光射向牛笛,“说!是不是你?!趁老子闭关,偷偷往幡里塞了香火钱?!”

牛笛吓得一个哆嗦,巨大的牛头摇得像拨浪鼓:“虎哥!冤枉啊!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动您的命根子啊!我…我顶多…顶多就是三百年前,您刚闭关那会儿,看幡里一个饿死鬼小丫头哭得实在可怜,偷偷…偷偷塞了半个硬馒头进去…”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若蚊呐。

“半个馒头?!”虎戈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海浪都似乎停滞了一瞬,“半个馒头就能把百万生魂的怨气变成功德金光?!牛笛!你当老子是猪脑子吗?!”他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恨不得一巴掌把这蠢牛拍进海里喂王八。

牛笛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那…那说不定是那馒头…沾了哪个大德高僧的口水…”

“闭嘴!”虎戈一声咆哮,粗暴地打断了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猩红的瞳孔里闪烁着凶残而决绝的光芒。根源!必须找到根源!既然百万怨灵不够“魔”,那就再加!加到这该死的幡承受不住,彻底魔化为止!

他的目光投向东方,在被他斩开两半的小岛,北面还有几处有凡人的居住的岛屿。

“哼!”虎戈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百万不够,那就千万!亿万!东海之大,有的是血食!老子就不信,滔天血海,洗不净你这身该死的金光!”

他猛地站起身,脚下的骨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魔元催动,破烂的骨舟瞬间化作一道凄厉的黑芒,撕开风浪,朝着东海破浪而去!这一次,他要亲手“净化”自己的宝贝!

牛笛看着虎戈那决绝的背影,又看看那散发着祥和金光的万魂幡,巨大的牛脸上写满了纠结和一种不祥的预感。用凡人的命去“洗”功德?这事儿怎么听怎么邪门啊!

数日后,群岛在望。

虎戈立于船头,看着远处那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海岛,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彻骨的杀意。岛上凡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堆等待收割的、用来染红他万魂幡的材料罢了。

“幡起!”虎戈声音冰冷,如同九幽寒铁。

万魂幡应声飞起,悬浮于群岛上空。这一次,它似乎感应到了下方即将发生的滔天杀戮,那温润的金光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带着一丝…悲悯?但这微弱的情绪波动,瞬间被虎戈强行注入的、更加狂暴凶戾的魔元所淹没!

“万魂归引!血祭苍生!”虎戈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老的咒言。浑身魔元疯狂注入万魂幡!

幡面剧烈震颤!这一次,它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挣扎。漆黑的底色在金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再次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哀嚎声隐隐可闻。粘稠的魔气艰难地从幡面上涌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极其缓慢地向下方的群岛弥漫而去。

然而,那刺眼的功德金光,却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在每一缕魔气之上!金光与黑气剧烈地交织、冲突、湮灭!整个天空被分割成诡异的两半:一半是试图吞噬一切的绝望魔域,另一半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温暖天堂!

岛上,凡人们早已被天空的异象吓得魂飞魄散。

“魔…魔鬼啊!”

“快跪下!给神仙磕头!”

虎戈铁青着脸,死死盯着上方缠绕的金光与黑气,形成一个诡异的黑金太极图,缓缓旋转于扶桑群岛上空。

"牛笛助我!"虎戈大喝。

牛笛上前,调动全身魔元,疯狂向万魂幡涌去。

有了牛笛魔气的加入,空中的黑气打破平衡,将金光压了下去。瞬间,黑色太极图布满整个天空。岛上的凡人,绝望哀嚎,生机迅速流失,一道道生魂被牵引进万魂幡。

金光慢慢消失,只剩阴鱼眼一点苦苦坚持。

随着千万生魂进入万魂幡,虎戈得意笑出声,成了!

“噗——!”

“噗——!”

虎戈和牛笛同时口中狂碰鲜血,体内魔气失去控制。

空中。

金光,瞬间暴涨!全面取代黑气,原本耀黑的万魂幡变得金光闪烁,成了一件功德灵宝!

“噗——!”

骨舟之上,虎戈再次狂喷鲜血!这一次,血箭喷出足有一丈远!他身体剧震,魔元反噬,强行中断了血祭咒法。他脸色惨白如金纸,猩红的竖瞳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那吸收了无数凡人生魂、变得如同太阳般金光万丈的万魂幡,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为…为什么?!”虎戈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子杀了他们!老子血祭他们!为什么给老子…功德?!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邪门地方?!”

牛笛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巨大的牛眼瞪得溜圆。他努力地感知着岛上所剩无几的凡人,他们惊魂未定后爆发出的浓烈情绪——那不仅仅是单纯的恐惧,更夹杂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以及对“解脱”的某种病态渴望。

“虎…虎哥…”牛笛咽了口唾沫,巨大的牛脸上肌肉抽搐,带着一种发现了终极真理般的荒谬感,“我…我好像明白了…您…您看那些凡人…”

“看什么看!一群待宰的猪猡!”虎戈暴躁地吼道,但目光还是下意识地顺着牛笛的指引扫了下去。

牛笛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腔调:“他们…他们虽是凡人,可天生罪恶,业障比我们魔宗还深!血祭了他们,天道认可我们是在除魔卫道,净化天地……”

“嗯?”虎戈一愣。

“您看!”牛笛指着岛上,努力分析,“这些人不尊天地,对生命毫不在意,杀别人无所谓,他妈的……捅自己眉也不皱一下;不守人伦,父女母子随意媾和……妄想死后回归天神怀抱……”

牛笛越说越顺,巨大的牛眼里闪烁着一种“真相只有一个”的智慧光芒:“虎哥!您想想!您这一幡下去,对他们来说算什么?那是解脱啊!对天道来说算什么?是清理垃圾!您这哪里是杀戮?您这分明是…是超度!是大功德!”

“放屁!”虎戈气得七窍生烟,一脚踹在骨舟的船舷上,“老子是要他们死!死得痛苦!死得绝望!成为老子魔幡的养料!谁要超度他们了?!谁要功德了?!”

他指着那金光万丈、圣洁无暇的万魂幡,手指都在哆嗦:“老子炼的是万魂幡!是魔道至宝!不是他娘秃驴的功德碑!”

憋屈!前所未有的憋屈!比上次被金光闪瞎眼还要憋屈百倍!虎戈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千百年苦修的魔心都在剧烈动摇。

他猛地一招手,强行将那“功德无量”的万魂幡收回手中。入手依旧是温润如玉,那磅礴的功德之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非但没有滋养他的魔元,反而像滚烫的岩浆,灼烧得他经脉刺痛,魔元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该死!该死!该死!”虎戈暴跳如雷,却对这“不干净”的宝贝毫无办法。他猩红的眼睛扫过下方岛屿,那些凡人还在对着天空磕头,嘴里念叨着“八岐大神显灵”之类的话。这场景,简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让他难受!

“魔影遮天……”

虎戈再也无法忍受,嘶吼着施展魔功,飞身上岛,魔影所到之处,岛上残余纷纷哀嚎而死。

点点金光从遍地尸体上汇聚出来,飘向须发直立的虎戈。

金光入体,让发狂的虎戈冷静下来,“走!快走!”他怕再多待一刻,自己会被这荒谬的现实和体内乱窜的“功德”给活活气死或者“超度”了。

骨舟再次化作一道凄惶的黑芒,如同丧家之犬,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仓皇逃离了群岛的海域,只留下身后一片金光弥漫的“圣土”。

……

骨舟在茫茫大海上漫无目的地漂着。

船头,虎戈盘膝而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膝盖上,那“罪魁祸首”万魂幡依旧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刺眼的金光,将他周身笼罩在一片圣洁的光晕里,映衬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形成一幅极端诡异的画面。

牛笛蹲在船尾,离得远远的,大气不敢喘。他看着虎哥周身那浓郁得快实质化的怨气和憋屈,感觉整艘船都弥漫着一股随时会爆炸的味儿。

虎哥对着那幡已经枯坐了三天三夜,时而不时地催动魔元试图“污染”它,时而又暴怒地想要把它撕碎,但最终都颓然地放下手。那幡,就像一块滚刀肉,任凭你魔焰滔天,我自巍然不动,金光闪闪。

牛笛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虎哥要么被这幡气得走火入魔,要么…就被这金光给彻底“感化”了。想想魔威震天下的左长老虎戈,有朝一日剃个光头,披上袈裟,敲着木鱼念“阿弥陀佛”的场景…牛笛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寒颤,太可怕了!比被正道围殴可怕一万倍!

“虎哥…”牛笛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涩,“要不…咱…咱把这幡…扔了?重新炼一个?我知道西海那边有个古战场,煞气重得很…”

“扔了?!”虎戈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竖瞳里血丝密布,死死盯着牛笛,那眼神让牛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塞进幡里,

“三百年!老子耗费三百年心血才修好它!你知道这三百年老子怎么熬过来的?无数天材地宝!拘了百万生魂!你说扔就扔?!”

他猛地一拍幡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他妈是老子的命!老子就不信了!这破幡…它凭什么?!”

就在虎戈怒发冲冠,魔气再次不受控制地鼓荡起来,试图做最后一次徒劳冲击的瞬间——

嗡!

万魂幡猛地一震!这一次,不再是那种温暖祥和的嗡鸣,而是带着一种尖锐的、仿佛忍耐到了极限的嗡鸣!

紧接着,在虎戈和牛笛惊骇的目光中,那一直被动散发金光的幡面上,璀璨的功德金光骤然向内收敛、凝聚!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在幡面深处亮起,如同活物般流转组合。

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凝练,最终在幡面的正中心,汇聚成一个拳头大小、纯粹由炽烈功德金光构成的光团!

那光团剧烈地蠕动、拉伸、塑形…几个呼吸间,竟凝聚成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金黄、半透明的人形虚影!

虚影缓缓“睁开”眼,两道纯粹由功德金光构成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锁定了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虎戈。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历经万载的疲惫,和一种…看傻子的无奈?

一个宏大、平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感的声音,直接在虎戈和牛笛的神魂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古老的气息和沉重的叹息:

“主人…三百年了…您用最暴戾的魔火祭炼我,用最绝望的生魂滋养我,用最疯狂的执念驱动我……我都忍了。”

虚影的声音顿了顿,似乎那“忍”字包含着无尽的心酸和憋屈。

“您把我当成至凶至邪的魔宝,驱使我屠戮生灵…我也忍了。”

虚影身上的金光似乎因为情绪的波动而闪烁了一下。

那“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佛也有火的憋闷。

“但是!”虚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忍无可忍的悲愤控诉,金光构成的“身体”都气得微微颤抖,指向虎戈的手都在哆嗦:

“但是主人!您能不能有点文化?难道你们魔宗都是一群文盲吗?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吗?老子是人皇旗,是轩辕黄帝的战旗,不是狗屁的万魂幡……”

轰隆!

最后几个字,如同九天神雷,带着积攒了三百年的巨大怨念和委屈,狠狠劈在虎戈和牛笛的脑袋上!

骨舟内,一片死寂。只有那幡灵虚影悲愤的控诉余音,还在袅袅回荡。

虎戈脸上的狰狞、暴怒、憋屈…所有表情瞬间凝固,“传承几千年的魔宗至宝是人皇旗?”

幡灵幽幽道:"上古人皇帝辛举旗伐天,我在大战中真灵破灭。几千年来,魔宗不断投送生魂,让我得以维持一丝灵智,却也让我变的嗜血。直到三百年前我再度被打破,我终于获得新生,在宝旗中开辟出一个不受魔气侵染的空间。"

虎戈不语,牛笛倒是好奇,“我虎哥炼化生魂入幡,为什么会有功德降临?”

幡灵大笑,“因为他们就是功德,这处群岛上的人类都是不应存在的,他们过去是罪孽,现在是罪孽,未来依然是罪孽。我这位主人用这里一亿两千三百万罪孽生魂的功德,洗刷掉人皇旗的魔气,彻底唤醒了我…我去也!”

人皇旗化作一道金光往神州而去。

噗通!

魔门巨擘,凶名能止小儿夜啼的左长老虎戈,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骨舟甲板上,彻底昏死过去。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如同魔咒般在他空白一片的识海里回荡:

“人皇旗…”

牛笛僵立在船尾,巨大的牛嘴无意识地张开,能塞进他自己的拳头。他看着昏死过去的虎戈。

“呃…”牛笛巨大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充满荒谬感的呻吟。他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魔笛,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把它塞进了自己裤裆的最深处。

他觉得,魔门…可能…应该…大概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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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25-06-11 07: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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